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在下刘裕之子刘义符,有何贵干?

第九章 吴兴沈氏

  “刘贤侄,老夫尚有一事有求于你,能不能借一步说话?”谢琰一脸神秘的将刘义符拉到一旁,然后又笑着说:“贤侄调配的酸梅汤,在那日我亲自尝后,直觉回味悠长,故而吾日思夜想,可否将配方割爱于老夫?”

  “明公是怎么知晓是我制的酸梅汤?”刘义符顿时警觉了起来,有点惶恐的扫了谢琰一眼。

  “那日我璇侄女说,刘贤侄你觉得对他们一家多有冒犯,所以送上薄礼致歉,但是送礼的下人发现家中无人,就只好转送到老夫府上了,我这也算是沾了光啊哈哈!”

  “小事一桩尔。”刘义符心里感叹王贞璇反应之快,为自己打了掩护,接着马上将酸梅汤配方悉数写下交予谢琰,老头子观后微笑着满意离去,临走时留下了自己的家书一封,让刘义符有机会就代替自己,去钱塘看望一下谢灵运,顺便想让两后辈在赋诗之道上交流切磋。

  谢灵运在历史上是山水诗鼻祖,曹植的著名粉头,有才占一斗之称。刘义符也觉得机会难得,就将此事应了下来。最后,谢琰还要他帮杜家处理一些俗事杂务,至于具体是什么,谢琰也没讲,他告之刘义符说等他到了钱塘,自会知晓。

  谜语人是吧,我寻思这里是建康,也不是哥谭啊,刘义符头顶瞬间冒出了许多问号。

  “刘贤侄,汝之书法以后还是要跟着叔平公多加勤练啊!”谢琰一甩袖子飘然离去,只留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刘义符。

  刘、王二人自从回了丹阳范宅后,每日因为天阙山雅集凿壁题诗一事,就引来不少士人的上门讨教,但都被刘义符以需要静心读书的缘由拒绝了。那些士人不知道的是,刘义符拒绝的真正理由不是他怂不敢应战,而是范夫子的那一把磨得油光锃亮的戒尺,要是他敢答应的话,一顿竹笋炒肉怕是躲不过去了。

  。。

  一日的黄昏后,王球终于完成了自己今日的课业,他打了个哈欠,就还在奇怪今日为何刘义符没来检查自己功课,每天都很负责的他,今天却没出现,真是咄咄怪事。王球合上书本后,在厨房、卧房、书斋都转悠了一圈,终于在后院找到刘义符了,发现他在正在用苎麻缝制不知名的织物,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看不懂的图纸。

  “车哥儿汝在作甚?”

  “我制此物名曰:双肩包。”

  “双肩包?那是何物?有啥功效呢?”

  “我觉得竹奁之类的东西背着不是很方便,故而设计了此物,以后出行用它既能装很多东西,又非常轻便省力,汝尽管宽心,少不了你的那份。”

  “那这些呢?”王球拿起了地上的图纸问道。

  “登山杖、护腿板。马上要去钱塘了,我在为出行做准备呢,你要是闲着没事就过来帮忙吧。”在登山杖的底部,刘义符打造了一个铁制的锥形尖刺来增强抓地力,当然最大的作用还是当武器防身,平时不用的时候,尖刺底座是可以拆卸下来收纳好的。至于护腿板,刘义符则在苎麻布里面偷偷缝进了一些小铁片,其实功效已经和铠甲差别不大了,除了防护性差点,但是也够用了。

  但是,刘义符还是不敢明着打造铠甲,毕竟任何时代私铸甲胄和造反没啥区别,这是目前他碰不了的红线。王球虽然脸上有些不情愿,但是因为年纪还很小对新事物充满了好奇心,撸起自己的宽袖子,就加入到了热火朝天的制作过程中。

  几天后,两人终于把三种出行道具各五份的量给做好了,王球一直不解,他问刘义符明明就他们两人出行为什么要多做呢?刘义符只留下一句:“山人自有妙计。”随即刘、王二人再把细软收拾好,准备出门前找师父范宁辞行,二人行至主厅就见范宁对着一封书信望洋兴叹。

  “尊师何故哀叹?”刘义符上前拱手关切道。

  “吾儿也就是你师叔范伯伦在信中说,如今朝廷政令不兴、吏治废弛,朝中大小事务皆出自会稽王世子司马元显之手,列位臣公的上疏都成了摆设,世人只知会稽王父子而不知皇帝,在他多次进谏侍中(司马元显)放权无果后,恐在朝堂中再无立锥之地,遂欲辞官归家矣。”

  刘义符心想这范伯伦不就是范泰吗?在原本的历史上当过自己的老师,还曾多次劝谏自己不要荒废政事,贪玩误国。自己后来被徐羡之、傅亮废杀时,范泰还跟亲近之人痛斥过徐、傅二人的弑君行径,可谓是今后自己身边一个潜在的大忠臣了。

  “师叔乃国之柱石也,现在远庙堂,而居乡野也不失为自保之策,有徒儿在定保师叔周全。”

  范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,又捻须对刘义符说:“瑗度公身居显赫之位,被会稽王父子倚为肱骨,如有谢氏为援,朝廷定不会为难伯伦,汝此去钱塘是为报右将军解围提携之恩,则正合此意。”

  拜别老范后,两兄弟从丹阳行路到钱唐约莫五百里路,刘、王二人日行七、八十里大概需赶路六七天能到。从丹阳到震泽一线二人准备乘船沿着破岗渎一路南下,然后,计划中途在震泽(太湖)南岸的吴兴休整一番,再走旱路到钱唐。

  至于刘义符为什么非要在吴兴落脚,他在出行前就有了周密的计划。

  两人行至渎上潮波不兴,水草丰茂,多见两岸滩涂芦苇广布,时不时的还能一窥大片鱼凫、鹈鹕群聚集捕食鱼虾的奇景。说起来赤乌八年时,吴大帝孙权当时为避免三吴船只运货绕行京口过远,且长江之上又波涛湍急,渡之如孤叶行瀚海,船只多在长江入海口沉溺被毁,从而开凿此渎连通三吴与建康。刘义符一路上只见到了零星几艘驶往北面的粮船,它们基本上是由南边钱唐仓供给的,所以这条水道堪称江左六朝都城建康的生命线,直至隋朝时才被废弃。

  三国孙吴甘露二年(266年),吴主孙皓取“吴国兴盛”之意置吴兴郡。

  当两人到吴兴郡郡治乌程县时,正值七月十五中元节,在城外的官道上,沿途随处可见面有菜色的饥民,伸手找刘、王二人讨要食物。刘义符从背包中取出一块豆饼,塞到了那位饥民老人的手里。

  进了内城后,在各处道场里,所有的乡贤耆老都在向天官大帝祈福赦罪,有人出手就是几万钱的数目给道士布施,道士和宾客自是各取所需都很满意。最后,二人在震泽边寻了一处驿馆住下,推开窗户望湖面之上烟波浩渺,浮在其中的莲花河灯随风摇曳忽明忽暗,一颗颗一朵朵的河灯皆如无根之萍,顷刻间就不知道漂流到哪里去了,岸边游人如织多以家庭的形式组成结伴而行,他们一路莺歌燕语来到湖边放荷灯。

  城内与城外的真的只是因为隔了一道城墙吗?刘义符就这么沉思着。

  “车哥儿我们去出门去逛逛吧,外面好多人啊。”王球两眼放光,拉了拉刘义符的衣角。

  “嗯。”刘义符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一声,就拉回了自己的思绪。

  两人走到乌程县衙署门口时,见一老妇跪伏于地,不停的作叩首状,眼泪止不住似的涌出眼眶,身上的衣物到处都是补丁,双手抓住一个看着像是小吏打扮的男人不肯松手,嘴里不住的哀嚎道:“沈游徼,求你帮帮老身吧,老身就这一个女儿啊。”

  “这老不死的天天赖着我,我犯了什么晦气?你们还愣着干吗?赶紧把她拖走!”那位姓沈的游徼狠狠的瞪了手下一眼,示意他们赶紧把这碍事的老妇驱赶,四五个大汉连忙上前一拽,就将这老妇扔到了大街中央,沈游徼则头也不回的进了衙署院子。

  “哎哟我这老腰啊。”老妇扶了一下自己腰,手撑在地上但是起不了身,刘、王二人见状迅速上前把她扶起。

  在经过一番攀谈后,这位宋大娘称自己是吴兴当地豪族沈家的佃户,自己一家都信奉天师道。去年冬天三吴一带暴雪持续几月不断,到今年快三月都没停,宋大娘的丈夫在冬天没挺过去,只能与自己女儿相依为命,粮价暴涨使得母女俩吃不上饭了,种田收获后需上缴给沈家大半,所以家中的钱财早就挥霍一空。再加上最近北边来的流民变多了。故而,在这段时间里,宋大娘女儿提出到天师道在金盖山搭的粥棚做帮闲,来缓解家财枯竭的问题,为家里多赚些救命钱。

  因粥棚的出资者是自己的主君沈穆夫,宋大娘还是很放心的。前几日倒还一切如常,直到两天前,宋大娘的女儿就一去不返,再也没有回来。

  “天师道。。。吴兴沈氏。。。消失的民女。。。”刘义符在脑子里飞速的过滤一下收到的信息。

  “你主家沈穆夫来粥棚现身过吗?”

  “未曾见过,老身去沈家庄园寻过沈老爷,其他下人都说他一月前就去京口了。”

  刘义符从怀里摸了一串铜钱,给还在抹泪的宋大娘,随即宽慰了几句,答应帮忙找回她女儿,然后就将她送回家了。两人回了驿馆合计了一番,决定先前往沈家庄园调查虚实。

  次日卯时一刻驿馆内

  “车哥儿我还是好害怕啊,真的要我打扮成这样吗?”此刻铜镜里倒映出的是,修了细眉,点了朱砂,身着广袖襦裙的可爱恬静小女娃“王球”,哪里还有往日里半分的虎头虎脑?

  刘义符往他兜里塞了一串刚买好的红宝石璎珞,镇定自若的说道:“你车哥儿是何等人也?你要信我啊。”说完刘义符自己就在两侧脸颊上贴上黑痣用作乔装,走之前两人都换了破烂衣物,解开发髻用灰尘敷面,还将能证明身份的物件,以及随身细软在驿馆附近找个僻静处埋了,再在土里填了一块涂黑的木块用作标记。

  两人“一男一女”来到位于震泽边的沈家庄园,沈家庄园在乌程县的面积相比于武康县的祖宅还是要小很多的,只有数百倾,但还是囊括了湖边不少的膏腴之地,在谯楼和庄园正门附近巡逻的私兵有数十人,刘义符上前叩了几下门环,沈家门子出来引二人来到一处偏厅,厅中有一中年男子半眯着眼打量着二人,打了个哈欠道:“你们所谓何事?”

  “沈管事,吾兄妹苏威、苏薇二人是京口人士,家里本是做买卖的,但是几月之前自家的财货被盗匪盯上,父母皆亡,遂一路逃亡讨口流落到三吴,听说吴兴沈家宏德仁慈,故我二人想卖身于沈家为佃户只求苟活,她兜里只剩下她阿父阿母给她留的嫁妆了,求求沈管事收留我们!”刘义符说得是声泪俱下,说到情急之处,便以头磕地直至脑门擦破流血,王球自然是也被刘义符假装按着磕头,看得沈管事和其他下人极为动容,连忙制止。

  沈管事走上前看都没看刘义符,也没嫌弃王球灰头土脸、蓬头垢面,就托起起了王球下巴,擦掉了她脸上的尘土,仔细检查了几眼她的脸蛋,那串红宝石璎珞也被他搜出拿走,满意点头道:“甚好,甚好。”

  “你们二人签了卖身契,就可以留下了,老沈头带他们下去。”随即他就命一老仆带苏氏兄妹二人去梳洗换衣。待到王、刘二人离开后,沈管事走到一处水榭,对一个正在与人对弈的青年恭敬拱手道:“预爷,那对兄妹如何处置?”

  “先让他们在庄上做几日杂事,然后由吾亲自带到金盖山那边。”

  “诺。”

  等沈管事走后,身旁与其对弈之人便是那日的沈游徼,他缓缓说道:“预爷,这童男童女只要再掳掠几对的话,就能完成我等的谋划了吧。“

  “嗯。”那青年负手而立,攥紧了拳头,嘴角挂上了一丝瘆人的冷笑:“哈哈哈,沈穆夫!你这老匹夫的天师道吴兴祭酒之位,早晚会归我沈预。”

目录
设置
手机
书架
书页
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