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三国:创业艰难,从官渡之战开始

第二十章 成全

  世人只知界桥之战,对于巨马水之役,所知却不多。

  这似乎是一场在袁绍与公孙瓒的历次对决中,最不值一提的战事。但田丰却清楚,这一战对田氏、对冀州乃至对整个河北而言,损失到底有多惨重。

  它就像一颗刺,深深地扎在田丰心中。哪怕此战已过去数年,依旧让他记忆犹新。

  初平三年,得知公孙瓒主力被刘虞牵制,主公袁绍下令发起固安包围战。

  名为围城,实则所有人都知道,这不过是一场赐给河北世家公子贴金的机会,是一场属于河北士人的狂欢。

  但是此战过程却十分蹊跷,其结果自然是败得十分惨烈:

  本该在幽州北部盘桓的公孙瓒,突然率主力回援。袁军主将崔巨业既没有攻下固安,也没有组织有效防御。而是丢下一小部兵力佯攻固安,他自己率三军朝巨马水缓缓退去。

  公孙瓒久习战阵,岂能让崔巨业从容撤退?当即放弃援救固安,率骑兵猛冲崔巨业主力。由于背临巨马水,袁军仓促间难以结阵,被公孙瓒大破,十丧七八。

  这一战,使河北世家部曲损失惨重,可谓全军覆没。而田鸣,就在其中。

  联想起巨马水一战前的龙凑之战,魏郡竟有大户勾结黑山军谋逆,使得邺城被攻陷。此事只怕让袁公心生畏惧,对河北士人起了防范之心。

  田丰反复推演,早已得出论断:这一战,只怕是袁公有意借公孙瓒之手,削弱河北士人的实力。

  如今看到这封手信,田丰更加坐实自己的想法。

  他将被泪珠滴得七零八落的信纸好生叠好,然后小心放入自己怀中。收拾好思绪,抬起头看向田钧,笑道:“势先,我若将部曲交给你,可是伐曹?”

 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,田丰没有问田钧要部曲何用,而是更进一步,问他是否伐曹。

  伐曹二字,其实并不完整,说全了应该是助袁伐曹。

  凭田钧如今的实力,与大将军袁绍相比,就如同将萤火比于皓月。田钧想要反袁,在田丰眼中,只有一条径,那就是食袁而肥。

  因此田丰这般相问,只是想试探一番:你既然是一心反袁,那就先看看你蠢不蠢。

  田丰微张的双目缝隙,不知何时已抓住田钧脸庞,即想将他看个明白,也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。

  “自然!”

  田钧不假思索,回答干脆利落。

  不伐曹,难道现在作死在冀州打起反旗吗?伐曹,又不是意味着就要全心全意助袁。

  田丰闭上双眼,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。这个答案,他十分满意,却不愿听到。

  田丰将手探入右侧腰带中,从一节缝口处抠出一枚指节大小的玉龟。

  田钧眼尖,瞧见这玉器上半部覆盖乌紫色龟甲,下半部是由白玉雕刻的龟体。两者被匠人完美地契合在一起,形成一个看上去不伦不类、却十分精致的玉龟。

  显然,这就是用于调动田氏部曲的龟玉。

  “为父可以将龟玉交给你。”

  田丰将田钧的左臂托起来,掰开他拳心,将龟玉郑重放在田钧手中,嘱咐道:“必先应我两件事,才能将它带走。”

  “请父亲吩咐。”

  田丰点点头,帮田钧捏紧拳心,正好将那枚龟玉包裹住,笑道:“其一,必须活着回到邺城。”

  田钧登时眼眶一热,却咬起牙根死活忍住,狠狠应道:“唯。”

  “这其二嘛,若是有一那么一天,为父是说,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。”

  田丰直视起田钧的双眸,叹道:“请看在今日的份上,放袁氏子侄一条生路。”

  田钧闻言苦笑,田丰老儿还真是倔,事到如今还在替袁绍打算。

  任是田钧再无奈,也只好将龟玉揝在手心,一拜到底:“既是父亲嘱托,钧敢不从命。”

  “好,好,不愧是我田丰的儿子。”

  田丰开怀大笑。

  他之所以让田钧应下第二条,只是为了以防万一,却不意味着真就有这么一天。

  如今田钧自己的处境尚且万分险恶,能不能从黎阳活着回来还得另说。不想他竟默认自己真有将袁氏推翻的一天,敢直接应下请求。

  这份胆气,让田丰欣慰。一阵抚须大笑之后,田丰这才低下头,左手拨弄起散在地上的稻穰,右手轻轻摇摆,说道:“回去罢。”

  田钧唱一声唯,拱手作礼,躬身往狱室外慢慢后退。

  将铁门重新锁好后,田钧瞧着田丰的背影,微微一怔:这个大名鼎鼎的冀州别驾,似乎真的老了。

  遂开口问道:“到黎阳之后,不知父亲何以教我?”

  “慎在于畏小,智在于治大。”

  田钧高声允诺,快步离去,却没有听到田丰小声呢喃——卧久之人,其行必远。伏久之人,其飞必高。

  他还有要事,那就是这终监的狱令李庙,如何能放过。

  于是三步并作两步,来到狱室主殿之上。瞧见原本插在四壁之上的火把都已熄灭,只有一盏微弱的灯火,放置在案几上,正抖动跳跃着。

  田钧看到李庙跪坐在案几左侧,火红的焰影,不断在他白皙的脸上晃动。案几右侧的坐席则空置着,显然是留给田钧的。

  “狱吏已尽数被我调出。”

  李庙指了指对席的空位,对田钧说道:“田公子请入座。”

  田钧四下打量,果然没有瞧见一个人影,心中不由思忖:有道是君择臣,臣亦择君。这个李庙不愧是高人,他这是要反向考教我。

  当即作了一礼,径直在右侧席位跪坐下来。

  “敢问公子,别驾如今在死狱之中,为何不救?反而自顾前程,急急认领黎阳县尉一职?”

  好问题。

  田钧本以为李庙会问起袁曹之间的战事,没想到李庙竟着眼于田钧的家事,令田钧防不胜防。

  但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问题。

  “其一,别驾不需我救,他的死活全在大将军一念之间,我不必费徒劳之功。”

  “其二,黎阳虽是险地,却有人力筹谋之变数。邺城再是安全,却无英雄施展之余地。”

  田钧并没有将袁绍会在官渡战败,田丰被杀,自己有性命之忧一事尽数道来。

  李庙闻言后只是点了点头,对于田钧给出的答案,或许并不是十分满意。

  “请问公子,大将军败于曹操之后,河北会如何?”

  这个问题李庙直接设定了袁曹之间的战果,让田钧心中直呼好家伙。

  田钧的机会,必然在官渡之战后。他如果想要有所作为,袁绍败亡就是前提。

  因此李庙这个问题看似在问河北的内事,实则问的是袁曹之战后,田钧的打算。

  “袁绍败后,只怕河北早晚生变。窃以为袁氏诸子不合,如今谋士各为其主,必然内乱。”

  “钧先取青州,再下幽州。逼凌冀、并,或许可以再成大将军袁绍的旧事。”

  田钧不敢笃定袁绍在几经败亡之后,一定会像历史上那样病死。但是先取青州,再下幽州,这是田钧早就谋划好的线路。

  李庙眸中精光闪过,脸上隐射出兴奋之色。

  他直勾勾盯着田钧,追问道:“为何先青、幽,而非冀、并?”

  “青州虽然饱经战事,到今日却修养已久。再者青州兵勇剽悍,其锋不可抵挡。再三可以接连徐州,有进退之余地。”

  “得幽州,就可以效仿光武旧事,组建幽州突骑,兼并天下。”

  至于并、冀二州,田钧没有提及。

  并州太过苦寒,抵御胡人战线太长,不适合势力弱小的他发展。

  至于冀州嘛,只怕这群效力袁氏的名士们首先就不答应。

  李庙不住点头。

  田钧的谋划,虽然简陋,但有可取之处。至于日后局势的发展,这策略自然也会进行调整。

  李庙将自己完全代入进去,仿佛自己就处在田钧的位置上,脑海中开始不断推演。

  对于各地士族的怀柔、曹操进军的线路、袁绍部下的反扑,甚至是抵御胡人的政策,都有笼统的计较。

  忽然,他发现这策略之中,还缺少致命的一环:曹操作为袁曹的战胜方,凭什么会坐看田钧取得青州?

  如果青州不取,田钧所言的接连徐州,岂不是一句空话?如此,如何能取幽州?

  “有一言不得不问,不知这青州,田公子如何在曹孟德的眼皮下取来?”

  田钧闻言露出笑容,说道:“有一人自称汉室宗亲,是孝景皇帝之子中山靖王刘胜之后。他曾织席贩履,也曾两次入主徐州。如今正被曹操击败,如丧家之犬,来投袁绍。

  若是表此人为徐州牧,让他三入徐州,如何不能接连青徐,共抗曹操?”

  “刘备!”

  李庙赞和一声,站起身来。他曾听闻过刘备的名声,只怕有此人在,曹孟德永无宁日。

  李庙看向田钧,眼中露出赞许,拜道:“我本来料定袁绍必败,已决定弃官去投曹操。不想今日遇到田君,果然是人由意合,物以类同。”

  “赵国李庙,李算成,愿受田县尉贼曹一职。”

  “哎呀呀!”

  田钧急忙站起身来,将李庙扶正,拍手称道:“我得算成相助,何患河北四州不取?”

  说罢,二人相视而笑。

目录
设置
手机
书架
书页
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