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凝固了一会。

　　一脸横肉的人一拉桌布，桌子上的盘子、碗一下子跌落在地，这汤汤水水的撒的满地都是了。

　　九子底下的小崽子，听到动静抄起家伙就冲了进来。

　　我一瞪眼，又都退了出去。

　　拉过一把椅子，我坐在椅子上，悠闲地抽起烟来。

　　“你们画个道吧。”我正在说话的时候，麻杆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
　　“虎哥你说来文的，还是来武的。”

　　“来文的，我一个电话派出所来人拘了他们，来武的那帮小崽子在外面都要忍疯了。”

　　我看了看一脸横肉的人问，“你们想怎么来。”

　　九子和三哥、老歪也相继赶到。

　　九子盯着一脸横肉的，“你他妈哪条道上的，瞎了他妈的狗眼吗？”

　　一脸横肉的人感觉气氛不对，自己今天讨不到半点便宜，灰溜溜站起身要走。

　　九子要拦，我摇了摇头。

　　几个人走后，三哥问九子，“什么来路？”

　　九子也摇头。

　　麻杆生气道，“管他什么来路，横竖是惹不起我们。”

　　“我已经叫小崽子们跟着了，这亏不能这么白吃了。”九子拍了下桌子道。

　　月影休完产假后，回到壳体厂上班。

　　雷哥就把后处理工序单独挪到一个新的厂房区，由月影负责。

　　我终于告别“抚摸”壳体的日子。

　　之后雷哥把壳体厂划分出三个段来，铆接段、机加工段、后处理段。

　　车间随之贴出竞聘段长的公告。

　　我找到涛涛，我说：“我想报名参加竞聘，您看我有没有机会呢？”

　　涛涛，笑了笑，想了一下，欲言又止。

　　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涛涛的意思。

　　涛涛还是直截了当地说：“我觉得机会不大。”

　　然后涛涛开始打官腔，“你可以试试，争取一下。”

　　段长最终从车间提拔三个工人上去，狗，耀武和小阎。

　　小阎一个临时工能竞聘上段长，大家都感到意外。

　　除却小阎的父亲有些政治背景外，小阎那一副奴颜婢膝的姿态没有领导不喜欢的。

　　说白了领导喜欢的就是听自己话的一条“狗”，走哪跟哪，说啥听啥，用起来顺手。

　　狗是车间里的工人给他起的外号。

　　之所以称它为狗，是因为狗自从当上段长之后整个人就抖擞了起来，有点狗仗人势的意思。

　　狗说话开始打官腔，以前一起干活的兄弟情义全然不顾，翻脸不认人那种。

　　不认人，只是不认车间里操作的工人，媚上欺下的作风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。

　　耀武，守口如金，城府颇深的一个人，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，但耀武对手下弟兄还算宽容，所以底下人对耀武是又敬又怕。

　　小阎依旧一副孙子相，车间里的工人很少服他，小阎说出的话也没有什么分量。

　　每次小阎安排工作，口气就像求爷爷告奶奶似的。

　　车间里的人都说：“没办法了，天生一副下人的坯子，黄马褂披身上一样抬不起头来。”

　　小阎提为段长后，吴哥接替了小阎的位置。

　　吴哥，本地人，为人义气，做人八面玲珑。

　　吴哥性情不卑不亢，能屈能伸，乐于助人，常以人小恩小惠，所以壳体厂上至领导下至员工没有不喜欢他的。

　　加明依旧一副不上进的样子，除却天天必修的太极拳外，大多时间都躲到车间外边，寻一个角落里偷着看报纸。

　　和加明一起上白班时，所有的检验任务自然而然都落在了我一个人的身上。

　　加明也经常请假，据说是去医院检查身体，于是一些外协部件的检验工作，我也开始分担一些。

　　这一世老雷和涛涛主动找我谈话，涛涛直言，“车间人对你印象都不错，我们也走访了一下，大伙对你都比较认可，你有没有意愿来当段长。”

　　我笑了笑推辞，“谢谢领导重视，我能力有限，我可以举荐三哥来当，也许你们会觉得狗的能力强，但狗确实不是当段长的料。”

　　老雷犹豫了一下，“我们再考虑考虑。”

　　晚上我请老雷和涛涛在农家院喝酒。

　　三哥私下对我说：“我不想当什么段长。”

　　我解释，“我不想看见狗当了段长那耀武扬威的样子。”

　　“还有，你当段长，一帮好兄弟在这干活，你也能照顾帮衬些。”

　　喝完酒我给涛涛和老雷每人一张购物卡。

　　“三哥事就拜托你们了。”

　　老雷只说了一句，“看明天通知吧。”

　　三哥就这样成了段长。

　　九子开玩笑的问我，“你为什么不跟老雷说叫我来当。”

　　我斜了九子一眼，“你那跟谁都搂搂抱抱的毛病，有了段长身份加持，这车间就成你的后宫了。”

　　九子咽了口口水，“我日的，哥就好这口，改不了了。”

　　九子反问我，“权力你不感兴趣、女人你也不感兴趣、钱好像也不感兴趣，你到底对什么感兴趣呢。”

　　我掏了一把九子的裤裆道，“我对你感兴趣。”

　　“我日的。”九子躲到一边。

　　“以后你离我三米开外。”

　　张姐在一边看着我和九子两个人，突然问我，“你和1987怎么样了？真的不联系了吗？”

　　我想了一下说：“我们快成陌生人了吧。”

　　“听说1987离开金鹏幼儿园了。”

　　张姐关了机床，擦了擦手道，“好像最近她交了个男朋友，开出租车的，那天我在凤台菜市场遇到他们，感觉他们挺恩爱的。”

　　“好啊！好啊！”我随口说。

　　说话时，我心里有些泛酸。

　　大概这就是男人的通病，总幻想身边的女人只属于自己一个人，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，除却自己之外不会喜欢其它的男人。

　　自以为是，而又极度自私。

　　说完我沉默了一会道，“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开始，所以也就谈不上结束。”

　　我们之间就像上演了一出肥皂剧，散场后，各自又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之中。

　　“你这个熊孩子啊，一点正行也没有。”

　　张姐指着我骂道。

　　“你刘姐和我说起一个小女孩，你要有心思，改天我带你见见。”

　　“就您对我好，您真是我的亲姐姐。”

　　我说：“我都要感动的哭了。”

　　边说我边用手抹眼睛。

　　张姐脸一沉，“要不是看你一个孩子在外地不容易，我才懒得管你。”

　　“这次你要不认真，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了。”张姐警告我。

　　我正色道，“我知道了。”

　　张姐介绍对方，“她叫君，东方鞋城的收银员，小你两岁。”

　　“晚上我带你过去，你们彼此先看一下，觉得合适就继续谈，不合适就算了。”

　　九子在一边起哄，“你可别带他去见，他只对男人感兴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