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哇，这是啥鱼，咋这样呢？”
“你闻这味儿，感觉酸酸甜甜的，不会这就是糖醋鱼吧？”
“肯定不是，我姥姥家的三舅的小姨子的叔伯哥哥在城里，走亲戚时吃过糖醋鱼，这闻着像，但是那也是和炖的差不多！”
“先尝尝，我来一块，好吃好吃！来孩子，你也多吃点儿，吃鱼补脑！”
“那个，鱼头给我，精华都在鱼头里！”
马越做的松鼠鱼一上去，席里炸了锅了。
都没见过，更没吃过！
松鼠鱼这菜，属于传统的淮扬菜，最早可能在明清时期就有了，后来在江南比较普及。
但马越这边，是北方，而且在农村。别说镇里，就算县城，也不一定有正宗的淮扬菜馆，这道菜一出来，属实是让人们开了眼。
估计，最近一段时间，吃过这席的学生会集中出现一批关于这菜的作文。
孙遥见到这菜，也愣住了。
他在学烹饪时，确实学过，而且这属于江南的传统名菜。
马红军一辈子呆在北方农村，做出这菜来根本不可能。
他试着夹了一块，这火候，这味道，绝对够水准！
其实就这鱼差点儿。鲤鱼并不是做这菜的优选，甚至二线都算不上。要真是换成正宗的鳜鱼……
孙遥有点儿不敢想。
而且，马红军请来的这亲戚，精通南北菜系，不简单！
他现在甚至很有看看到底这是怎么样一个人的想法。
可是，一眼看去，还是只有苫布。
正在发愣，桌上有人问，“孙家孩子，这菜叫啥？你认识不？”
孙遥回过神，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在这些人的眼中低了马家一格。
什么叫我认识不？我……
“当然，我上学专门就学过。这叫松鼠鱼，属于江南名菜，据说当年乾隆……”
没说完，又被别人打岔了。“你会做呀？那你前天咋没给老蔫巴家做呢？做不好？”
孙遥：！！！
忍着郁闷，他故意笑了笑，“老蔫巴家的鱼不行。我们厨师，很讲究食材，老蔫巴家的各种食材都不太好，他家的鱼这么做，就柴，腥。”
“哦。”众人暂时没话问了，都忙着吃鱼。
孙遥也暗自里松了口气。
另一边，老蔫巴在自己家里，“啊嚏”打了个大喷嚏，一边擦鼻子还在一边念叨，“啥情况，有人背地里讲究我？啊嚏！”
酒席间气氛越发热闹起来，人们吃得油光满面，喝酒的更是直泛红光。
马越也在这会儿，把围起来的苫布临时入口打开了。
这个入口，背向院子里的酒席，并不显眼。
马红军从里面走出，端着打着石膏的胳膊，挺胸抬头地走到中间，“大家吃好喝好啊！今天，我的手不太方便，都是我儿子，啊，还有外来的亲戚帮忙做的，不一定随大家口味，多担待见谅！以后有用得着我这儿的，尽管说话！”
“马老弟家的菜，绝了！这是我吃过最好的席！”
“老马，比你亲手做的可好多了！你快下岗了啊。哈哈哈。”
“老马，你家这餐具不错！听说是外租是吧？下周我二叔家的孩子结婚，在隔壁村，也租一下！”
“马老板，这个月十号，我舅结婚，让我帮找大厨，你去呗？”
“你舅不都快五十了吗？孩子结婚吧？”
“不是，是我舅结，二婚！”
马红军听着这些，心里可是乐开了花。
就算他自己做饭，都没得过这么多夸奖。特别是孙遥回来之后，一个烧鸡加酱肘子，就让他一直处于下风。
今天，可算扬眉吐气了！
他感觉，自己的腰杆都直了不少。
一边和开玩笑的回玩笑，一边应着可能的活儿，他最后给了个回应：“出租餐具，直接找我儿子！定酒席，现在找我，不用多久就也找我儿子！咱们老人，早退休早享福！”
而且，这也是马越两次高考落榜以来，他第一次能公开提及自己儿子。
他也想开了，只要能涨脸面，不是非得去上大专！
过了一会儿，孙遥注意到马红军出来了，孙立即站起来，直奔被苫布围住的灶上而去。
可是他到时，发现晚了。
临时门搭在上面，里面是空的。
一个人都没有。
过一会儿，马越才从屋里出来，见到孙遥，“咋了，有事儿？”
眼看人家这酒席也做完了，食客评价也定型了，孙遥很无奈地打消了捣乱的想法。
他看着马越，“你们那个亲戚呢？他菜做的不错，我想跟他交流交流。”
马越“哧”地一笑，“走了。”
“走了？这么快？”孙遥有点儿疑惑，“正常不都要在席间露个脸赚赚名声吗？对了，他是城里来的？哪个城市？”
马越深吸了口气，边擦手边道，“我亲戚说了，在这儿做饭，不露脸不留名。他说，一般只有自己不够档次的才露面给自己揽名声。至于城市，大了。”
孙遥一愣。
他不知道这话是不是马越亲戚说的，但很明显是针对他说的。昨天他说马越他们不够档次，今天被反击了！
碰了一鼻子灰，孙遥强忍着气直接出了大门，才到街上，就开始指桑骂槐地脏字频出。
马越知道肯定是那样，根本就没当回事。
看看今天自己的一连串杰作，他甚至有点儿庆幸。
其实，不是他考虑得有周全。而是上辈子，自己在孙遥这个年龄阶段时，就这么干过这些事儿！
换句话说，你给我找的茬儿，都是我30年前玩剩的了。
但现在回头一想，自己年轻那会儿，也挺不道德的。
唯一的区别就是，当时马越从来不在对手有酒席的时候，去影响人家办正事儿的东家。
一时间，他又限入回忆。
失神间，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。一回头，是去年高三同学，落榜后现在在家种地。
那小子还压低了些声音，一脸的奸笑，“李蒻不是后天回来吗，你怎么准备迎接，要不要这回就拿下她，生米煮成熟饭？”
马越：？？？
虽然换了个灵魂，这个名字还是让他思维停了一拍。
很快，他把这同学推到一边儿，“去去去，我的事儿我自己有数儿。少给我造谣传谣啊。”
同学嘻笑着回到座上，又吃席去了。
马越自己在原地想了想，开始收拾东西。
还没拾掇完，钱家儿子出来找到他，“马越，来来来，快，我媳妇找你！”
马越：？？？
看着钱家儿子的憨厚样，想着他媳妇的身份，“你媳妇找我？干啥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