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在不知道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，所以他的笑容狰狞，好像自己就要死了，要做一次盛大的告别，可悲的是，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。

　　所以跑吧，莫老板，跑得越远越好，你的心事我不懂，或许为了某个姑娘，或许为了一具白骨，一切随你，总之，谁不想活得久一点呢？

　　大漠中三道血淋淋的身躯向着一起靠拢，聚拢在三人周围的影子足有数百道，随着三人靠拢，林秋生吸引了大部分影子，如此情势让梁生二人有了喘息的机会。

　　林秋生的反击只攻向一个方位，大漠深处，那里没有人烟，至少比在坎大哈城市中血拼更放得开，他要在影群中杀出一条血路，三人身上的血液对这群发了疯的影子们有着无可比拟的吸引力。

　　长谷川藏的速度比起之前慢了许多，“累了吗？”梁生在抽刀间隙吼道，因为此刻的长谷川藏不能松懈，一旦他被击破，后方的梁生和前方的林秋生就功亏一篑。

　　“还好！”长谷川藏忍着剧痛回应道，鬼纲将面前的黑影砍成两段，好像又迸发出茂盛的生命力。

　　“我们要坚持到日出。”林秋生说道，“至少，这群孱弱的家伙惧怕日光！”

　　“嗯。”长谷川藏同意，“只要没有高阶的存在......”

　　现在是午夜，离日出至少还要六个小时，梁生细想，额头不住地流下冷汗。

　　三人靠拢后，渐渐形成了一条线，向着大漠北部奔袭，那里黄沙千里，梁生断后，确保没有一个影子渗透进城市群，被长谷川藏斩开的影子，又被秋水划过，在大漠里化为黄沙。

　　如果可以的话，梁生想好好睡一觉，很久很久，他没有过这种困意，仿佛一躺下就可以睡到日出。

　　鬼纲在影群穿梭，长谷川藏不断变化着握刀的位置，虎眼流剑术，斩击过程长谷川藏改变握刀位置，手握位置滑到刀柄的末端，斩击距离肆意增加，而后换手，顷刻间的爆发，鬼纲在长谷川藏俯身时在手中转动，出其不意地又从下劈上，将影子在竖直方向砍为两段。

　　梁生在后方痴迷地看着长谷川藏的动作，动作行云流水，而梁生有样学样地复刻着长谷川藏用出的拔刀斩，从腰间出刀，刀鞘在他看来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，一切动作为了让瞬间的爆发力接近峰值，梁生想明白这一点后，便舍弃了插入刀鞘的复杂动作，出刀的起始点变为腰部。

　　这些在人类手中仅有微小杀伤力的刀术，在长谷川藏手中，无一不是杀人技。

　　随着时间推移，影群的习性也被梁生摸透，连接近十分钟一次的自杀式攻势梁生也了然于心，在每隔十分钟的空档里，梁生用着习惯性的动作和一道道兵器对碰。

　　这一习性梁生告知了林秋生二人，三人往往在这十分钟的空档中蓄势，在影群的猛扑下回旋。

　　“梁生，看好了！”长谷川藏大喊，在数十道影子的夹击下，他带着鬼纲腾空，鬼纲在竖直方向上旋转，连人带刀攻向一个方位，两旁接近的影子被行进路上旋转的鬼纲撕成数段，“此刀法，为伊良子的无名逆流。”

　　一切动作被梁生复刻在脑海，每一个细节都在梁生脑海中重演，而后梁生也试着用出长谷川藏的无名逆流，只是范围小得多，在旋转的过程中被影子的利爪打断，重重砸落在地，鬼纲挡下了针对梁生的撕咬。

　　“谢了。”梁生随口道，握紧刀的手又一次在影群中挥舞。

　　阿富汗的大漠里，人们抬头能望见无垠的星星。

　　黑色的火焰滋长，梁生不得不感叹，这家伙哪里来的源源不断的力气。随着时间推移，梁生二人从单手握刀，慢慢地需要两只手同时紧握，直到后半夜，梁生甚至和影子开始了肉搏，神力裹挟着他的双拳，拳拳到肉，偶尔体内的气息紊乱，让得神力脱离双拳，在打上影子的表面时直接穿透而去，而下一刻梁生的胳膊被影子的长矛刺穿，血肉在神力爆发的加持下恢复速度用恐怖来形容，但即使这样也跟不上身体受到创伤的速度。

　　远处可以看见星星火光，火光从天空中划过，坠在远处的大漠里。

　　政府军的追踪导弹，梁生反应过来。

　　政府军和塔利班在大漠的中央交火，这场战争打到天昏地暗，梁生仿佛身临其境，冷眼对待万千的哭喊声。

　　林秋生停下向前的动作，转而回头，“不能在接近了，就在这里解决完。”声音没有一丝犹豫。

　　一路上，从第一次交锋到后半夜，影群也被梁生三人拖得数量不足五分之一，梁生处于濒死的状态，他不能晕过去，他知道晕过去就可能再也醒不来了。

　　“没力气了，怎么拦？”梁生用秋水支撑着身体，缓缓说道。

　　“不知道，你们两只管拦住。”林秋生沉声，又一波影群冲来，“这里还有别人，我去解决。”

　　“还有？”梁生听闻，对这种坏消息他已经无感了，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的了，他直起身子，直面着张着利爪的影群，“你还有什么底牌没亮，是时候了！”梁生搭上长谷川藏的肩膀。

　　长谷川藏却抬手将梁生胳膊拿开，“太重了，再撑我就倒了......”

　　梁生哑口无言，留下一道沉重的叹息。

　　“那没办法了，干他娘的！”梁生主动发起了进攻，冲出去一个踉跄栽进黄沙里。

　　朦胧中瞧见长谷川藏留下一道背影向前方而去。

　　来吧......来吧......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
　　梁生拄着秋水一瘸一拐地冲进影群，风拂过的响动盖过他骂娘的声音，他从未感到日出是如此的美丽而缓慢。

　　如果走不出这滚滚黄沙，回望过去有限的十八年，梁生什么事情也没做，所以亲爱的上帝啊，在有限的未来，我清晰望见我的人生将会一塌糊涂，浑浑噩噩，寻寻觅觅，所以拜托，能否在有限的时间范围里，让我过得好一些，至少走出这片大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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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太阳的光亮打在梁生的背上，他卧在黄沙上，屁股对着天，手里拿着政府军施舍的大饼，本来政府军的军粮是速食和维他命水，但是在这场战役中死伤的人数实在太多，剩下的主食只有餐馆承包的大饼，在拿到大饼时，梁生看着大饼上两厘米的弹孔出神。

　　“不过，塔利班的子弹怎么会打到后方的大饼上？”梁生疑问道。

　　“战场上运输机不能空投啊英雄。”旁边的士兵裹着绷带，在头上缠了一圈，梁生将伤口暴露在日光下，看得士兵触目惊心。

　　“什么都没干，怎么还就英雄了......”

　　“谁伤的重谁就是英雄。”士兵拍拍梁生的腿，那是他唯一完好的皮肉。

　　“疼！骨头断了！”

　　林秋生在营地和政府军的军官在交流着什么，梁生听得清晰，只是听不懂。

　　“这人啥时候学的阿拉伯语......”长谷川藏嘟囔道，他躺在梁生身边，吃着一张完好的大饼。